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坑人
一轮圆月悬于墨色苍穹之中,远远观去,边无一物,甚是清冷孤寂。 七月十五,中元节,本应家人团圆,享受天伦,长安城郊却有一人着一件束身黑衣,沿着崎岖山路缓缓而上,他的一举一动不疾不慢,然而每每落足俱都离原先处有丈余。山路一直蜿蜒至山顶处的一间小木屋,木屋的门扇在夜幕中吱呀的晃动,屋内十分简陋,只普通的日常用具,只是用具均有三份,屋内满是灰尘和蛛网,显是很久没人居住。那人在屋前略一驻足,便走向屋后。 屋后是一片竹林,阵阵晚风中,竹林沙沙的摇曳着,抖落无数细叶,漫天飞舞。竹林中的空地上有座墓,墓边也有一人,身上青衣略敞,斜靠着竹子,坐在地上,一腿直伸,一腿竖起,一手提壶,一手举杯,月下独饮,神情颇是寂寞。 “师兄,你来的不巧,酒刚喝完......”说罢,晃动着酒壶倒转壶口,只一小滴酒水晃悠悠地落下,钻入泥中,接着第二滴,第三滴…就如往昔的情谊一滴滴的消逝不见。 “师弟,不用废话了,你也知道我此行的目的。”竹林中慢慢地显出一人影,赫然便是刚上山的那人。 “师兄,多年的师门情谊难道你就这么容易放下么?”青衣人仍是靠着竹子,不瞧那人。那人走近墓前,瞧了墓一眼,依旧冰冷的说道:“交出星月术,我们还是师兄弟,否则就只能刀剑相向了。” 青衣人望向那人道:“难道那书就这么重要,二十年的感情也比不过?” 黑衣人转过头面向青衣人:“师弟,你交是不交!” “师兄,师父曾说你聪颖过人,只是性子偏激,争强好胜,无容人之量,是故将那书交与我,嘱咐我好好保存,所以…”竹下那人叹了口气。 黑衣人轻哼一声,冷笑道:“所以你是不想交了,那好,就让我们师兄弟的情份如同这竹子一刀两断!” 只见黑衣人迅速的拔出腰间长剑,一道弧线闪电般划过青衣人头顶,四周一片寂静,半晌,一阵冷风掠过,只听“咔”的一声,青衣人所靠之竹断作两截,轰然倒地。 …… “我比你先来,以后要叫我师兄啊!” “哦,师兄。” …… “师兄,为什么我挥剑没什么力道呢?” “傻瓜,你姿势不对,当然没力道了。” …… “师弟,抓紧我…” “师兄,你放手吧,要不我们都会掉下崖的…” “说什么疯话,我是你师兄,怎么能丢下你不管呢!” …… 第一次的相见,第一次的遇险,一幕一幕的在脑中闪过! “拔剑吧!”一声厉喝,将青衣人拉了回来。青衣人颓然站起,抬首望向黑衣人,漠然道:“师兄,真要如此么?” 如水的月光下,黑衣人伫立在墓前,望着昔日同门,长剑斜指,凝神蓄招。青衣人见状,正了正衣袂,缓道:“师兄,你有恩于我,只是师命难为,你先出招吧。” 黑衣人冷哼一声,道:“这是你自己找死。” 死字出口,已然快步掠出,手中长剑直刺青衣人心口。青衣人左手握于剑鞘之上,曲指一伸,铮的一声,长剑疾射而出,右手翻转将剑横于胸前,“钉”两剑相击,剑势已止,然而剑气未绝,击中胸口,衣衫破裂,划出一道血痕,却是不深,青衣人也不瞧,反手又是荡开几剑,沉声道:“师兄,刚那一剑就算是报答往日你对我的照顾,从此我不欠你。” 黑衣人冷然一笑,两人均不言语,一轮快剑使得如光流影散,只是黑衣人剑招狠辣,青衣人少有得手之势,即使占上风,也留下余地。二人各怀心思,剑招渐变诡奇,忽慢忽快,快时疾若流矢,如颠如狂,慢时剑锋飘若柳絮,如带千钧。 又是一轮快攻,两人剑身重击,继而均是一个后跃,身法相似,黑衣人伫立在晚风之中,身上衣衫略有碎裂,伤痕甚少甚浅。而青衣人衣衫尽数碎裂,伤痕也是极多,只是无一在要害之处。 黑衣人冷然到:“你剑法本不如我,为人木讷,招数上不知变通,又将先机交于我,简直是找死,再说一遍,书你交是不交?” 青衣人喘了一口气道:“剑术上我不如你,只是违背师命我决计做不到。” “好,这可是你逼我的,”月光下,黑衣之人手拈剑锋,又是一剑,直刺面门。 青衣人只见面前闪出几朵剑花,忙举剑招架,只是未曾击中对方剑身一下,心下一惊,知是对方虚招,却来不及回剑格挡,忙一蹬地向后跃去,身形已然慢了半拍,半空中,右小腿闪过一丝凉意,终是中了一剑。刹时,脚下一个踉跄,落了下来,青衣人右腿受伤,只得以剑拄地,黑衣人见装,蓦地剑法转疾,重又使出快剑,黑衣人行走不便,只得立在当地,长剑绕身,忽前忽后。黑衣人则如一道电光,人剑和一,只在他身周盘旋缠绕,相攻甚急。 只听铮铮之声不绝,双剑接连交击。百合内,青衣人已如雨打,大汗淋漓,体力渐显不支。忽然眼前又是一剑直直劈来,气势及烈,回剑一挡,只觉对方剑中大力传来,铮然一声,手中长剑应声而断,右手虎口也是剧痛,竟已迸出血来,身子一晃,站立不住,跌倒在地,不一会儿,嘴角沁出一口鲜血,显然不轻。 黑衣人见得胜,却也不笑,只是握着长剑,徐徐走向青衣人,淡淡道:“还不交么?” 青衣人默然不语,背后的右手却在虚空中划出一个四芒星,低声吟道“……星辰……控物之术……” “那我就成全你,”黑衣人举起长剑,欲做最后一击。 一阵凉风吹过,风起,卷落无数竹叶,掺杂着地上的,随风飞散,忽又是一阵疾风吹向二人,风中,竹叶飞旋,黑衣人嫌眼前竹叶遮眼,伸手去拂,突觉受间传来丝丝凉意,斜眼瞧去,却见手背赫然多出几条红痕。心中一惊,道:“原来你已经学会了星辰之术,难怪……” “师兄,这是你逼我的,我本不想以师傅遗留的星辰之术与你交战,”青衣人挣扎着站了起来,以断剑拄地,低声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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