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藏不露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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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十公子> 【盟主】
一叶小舟,似倦泊于碧水渊潭中。 风动,和煦春光播洒如镜湖面,波纹叠皱,粼光浮泛。 不过是流连这明丽景致,白衣少年正潜心绘构山水画卷,把四围红花绿树,远近峭拔峰峦,连同那无边思绪,悉数收入腕底。浓淡深浅,勾挑折转,点睛处自然少不了舟中的自己和在旁操舟的白须老者。 一阵脆啼,枝头小鸟,三五雀跃,娇鸣嬉戏。 偶有白鹭惊波点水,稍纵即逝,仍难逾纸上。
一撮鱼饵,激起圈圈清漪。 引得争相竞食,白肚红鳃,鳞翅翻滚,虽未入画也得趣。 鱼动,心亦动,停笔收卷,公子笔嘱道:“回去吧。”
顺水行舟,飘进一处群崖耸立、岩壁峻崎的山谷凹地。自崖上而下数十道急流瀑布倾泻,如同白龙飞舞、银河倒挂一般,联成一片水晶帘幕,渐花击撞,烟雾溟蒙。 隐约可见,水帘对面壁崖正中坐落的洞窍中,左右驶出两只小舟,撑起两具大伞,卷起水帘,舟上各立三位绿衣妙龄婢女,辟出水路,欠身迎候。 前后入洞,至深处,婢女亮起手持灯花,大放光华,照得四近皆明,嫣花碧草,钟乳石林,五光十色,远端仍是一团漆黑。最窄只容一船通过,仿佛一座迷宫,水道曲折,波暗蜿蜒。
驶入门户重地,顶端悬刻‘水刑拘室’四个朱红篆字。穿过上启的一十八道精铁栅栏,前途豁然开朗,处于一间广大石室,明珠照壁,人工凿刻,光滑似玉。 由外而内,水质愈发昏黑,似有无数浮游小虫穿梭往来水中,闪烁星星碧火。 隔数丈立有石柱,每柱各用红铁钢枷捆绑、扣锁、钉慑一具人身,不少已是面无完肤,皮消肉散,肩瘫骨烂,人模鬼样,半身终年浸泡黑水中,蓬发枯松,奄奄一息。
‘这室中囚徒一年定为五六天喘息空隙,其余三百六十天,要受尽三百六十种不同的恶毒刑罚,一天遭一罪,可真难为他们了。’心中即便有些怜悯,脸上毫无声色。 船头靠近一具身插九把金刀、半死不活的囚徒旁,婢女扬起手中赤鲛长鞭,反复抽打囚身,并无反应。
一支玉笔在青花瓷碟里蘸了一点绿墨,公子笔问道:“还不说吗?” 眼神里开始流露几分恐惧,囚徒身躯扭动,双臂挣扎,却仍是摇头。 横...撇...横撇...点...竖弯钩... 舟行渐远,抽走光芒,水室又恢复一片混沌黑暗,回荡起因受不住钻心裂肺而又仿佛永不停止的痛楚,柱柱囚身发出的哀嚎、惨呼、呻吟,依然阻止不了水中绿虫的异常忙碌,蜂拥汇聚,蠕动出水面,沿残肌剩骨,爬向美味,爬向蘸染绿墨的每一处,似团团阴火燃遍全身,焦灼不息。 遇浅坡弃舟登岸,经数条岔口甬道,步入一座烛火通明的恢弘圆殿,本是由天然岩洞开凿而成,最显眼处是均匀分布殿中石座座顶的九十九樽鬼魅骷髅像,姿态狞恶霸厉,其余环壁雕琢风云水火虎豹蛇虫之类,各具生动。殿分内外,石座绕圆心而设,三十三座于内,六十六座居外。圆心是凹莲池,血水乌泥中,几朵莲花傲然绽放。 殿中宾客满座,高矮肥瘦、美丑不一,锦衣华服。 ‘倘若这世上有一处和千竹峰红莲魔宫一模一样的地方,除去此地外,还会是哪儿呢?’
烛火幽幽,一片肃静。 忽然一声锣鼓响起,抖了抖,十名红衣侍者,一人一坛美酒,端入殿堂,各自走到十位宾客面前,恭身献上,作倒酒状,却无人接杯,美酒撒满一地,香气扑鼻。 却随着公子针衣袖中的十根玉指重重的如病般抽搐,十名红衣侍者所端的九坛美酒坛底各射出一道暗光,射入九名宾客的脖颈...... 惟独一个侍者像是丢了魂,呆若木鸡,一动不动。 ‘九个,这是《太阴针谱》记载‘提线傀儡、夺魂尸针’所能御控的最高数字。我有十指!为何只能摆布九人?’无奈轻叹,苦思不出所以,按耐不住失望,公子针玉指轻拨,九名侍者又捧起酒坛,步调一致,将那名僵立的同伴围在中心,倒酒,瓶底伸出九把尖刃,齐齐刺入。 混合着酒水,鲜红的血液,标射喷洒。 伴有风声,半掩起俊眉凤目,邻座的公子扇面前绽开一把泼墨折扇,已经绘有两朵牡丹的扇纸上又多了点点红星。 一支玉笔在青花瓷碟里蘸了一点白墨,逐一补在九名宾客的脖间,离去。
沿一条两壁挂满璀璨夜明宝珠的石阶而下。 ‘花了三个月在这里布局。’ 一道石门开启。 ‘一草一木也都仿制的极为相似了,只是...’ 又道石门开启。 ‘的确,没有疏漏了吗?’ 最后一道缓缓开启。
精致小屋内,一支玉笔在青花瓷碟里蘸了一点红墨。 一如既往的,在每页白纸黑字上划线,画圈。 窗前,闻着清草芬芳,公子笔在动笔。 窗外,黄衣侍者,恭身肃立整齐划一。
珠帘卷起,紫底银丝绣袍,盘龙水晶宝座,象征无上威仪的金色面具下,还是那颗冰冷、坚定、即便有些怜悯,也不动声色的心。 “开始吧。”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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